位于杭州余杭乔司朝阳村工业园,第一波广州服装厂工人下楼吃饭,他们匆匆忙忙地吃完,因为吃完就要赶紧回去上工,下班要晚上10点半。
和园区大部分企业一样,厂里双十一的订单还在扫尾,双十二的订单很快就到,生产已经排到明年1月份,生意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好。
车工夫妻档
可能是受疫情影响,大家更愿意选择网上购物,今年厂里的订单特别多。
不过,每家厂的生产能力有限,车工张金财表示一天最多能做十几件冬衣,厂里一个月最多能做3万件衣服。
目前,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1月。往年这个时候,单子最多往后排半个月。
虽然单子多到应接不暇,但生产能力有限,企业自然是挑选更优质的合作伙伴,多出来的单子,也只能婉拒。
整件车间
生意好,工厂加工费也跟着上涨
上述乔司服装厂金万国租的农民房楼下有个大通间,是厂里堆放面辅料的裁剪车间,地上摊着各种颜色和材质的布料,有的适合做冬装,有的做春装。
裁剪车间
像做羽绒服用的胆布,羽绒,面布、拉链这些材料,骑上自行车,只要几分钟就能到隔壁九堡的面辅料市场进货。
面料进来后,不能直接加工,要先送去缩水,朝阳工业园一带,有专业做布料缩水的作坊,大型缩水机不停运转,缩一米布的价格是0.3元。
金万国的厂只做女装,主要承接电商订单。双十一预售的衣服,车间里还在扫尾,这一季主打的是羽绒服、呢大衣、风衣,以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为例,厂里接单的加工费是70-80元/件。
大家都觉得,今年的服装订单,莫名地比去年多。
“不光单子多,像我们女装,最近下游给的加工费,都会加价5-10元/件,比往年要多。”
“我们男装也加价了,不过没有女装多,加了3-4元/件,订单也是多的。”
加工费上涨,说明客户急着要货。厂里订单多到接不完,溢出的部分,就会流转到一些小型加工作坊里消化。
今年胆布、羽绒等冬装原料暴涨,利润空间稀释
内销行情好,外销的形势也不错。
虽然乔司一带的服装厂主做的是内贸,但偶尔也承接外贸订单。
上半年,做外贸服装厂并不景气,但今年下半年,国内疫情得到控制,东南亚等地疫情严峻,外贸订单陆续回流,连做内贸的厂也接到不少外贸订单。
双十一前,金万国厂里就接到三四个外贸单子,刚好生产有空档期,就接来做了。
那会儿,原材料还没涨价,生产成本控制得比较好,后来原料价格一路上涨,内销单子也如雪片般飞来。
由于各种成本的叠加,服装厂的利润空间其实相对狭窄。
像一件中长款羽绒服,出厂价在250-260元/件,做衣服大约需要的布料是2.6米,180-200克羽绒。
白色面料为羽绒服胆布
今年,胆布的价格就从3个月前的1.2元/米,涨到2.2元/米,往年冬天的涨幅只有0.3-0.4元。羽绒的价格也从1.5万元/吨,涨到2.6万元/吨。
这家服装的年产量是30万件女装,辛苦忙碌一整年,金万国能挣四五十万。
生产节奏加快,再现用工荒,但高薪却请不来工人.....
在朝阳村办厂10年,服装厂老板金国万回忆起5年前的用工成本:“流水线工人工资3000元/月,整件车工工资是200元/天;而现在,流水工涨到6000元/月,整件车工每300元/天,但还是没人要做。”
像张金财夫妇这样的整件车工,都是月收入过万的。
不过,他们生活单调也是事实:早晨7点起床,烧个早饭,匆匆上工,午饭和晚饭食堂解决,等到下班回家,累了一天,洗洗澡直接睡觉。可以说,除了吃饭、睡觉,就是坐在缝纫机前赶制服装。
“年底了,外面的小厂接了急单,要挖人的也不少,像我这样的技术,老板每个月至少会开到1.1万元。”张金财说。于是,老板出万元月薪请工人的广告,就会在乔司的大街小巷出现。
乔司的服装厂的招工难并不是个例,像东莞那边也遇到了类似情况,东莞厚街,曾经以制鞋闻名。这里满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鞋厂。有一种说法是,中国出口的鞋百分之八十来自广东,而广东鞋又有百分之八十来自厚街。
在3月复工复产大潮中,曾贴出通知表示要“停工到6月”的工厂,也已经恢复生产,甚至订单还比去年有所增加。
“现在只要是过来找工作的,我们都主动给推荐好厂,不满意再换,只要能留下就行,厂子几乎没有任何要求。”之前由于生意差,工厂给工人们放起了长假,如今生意好了,但用工的问题一下子凸显了,据悉,在3月复工复产大潮中,曾贴出通知表示要“停工到6月”的工厂,也已经恢复生产,甚至订单还比去年有所增加。
几年前,东莞的工厂招人都有年龄要求,不少都要求18-25岁,有些还要求是熟练工。但现在,由于现在人员紧张,年龄已经不再是工厂招人的必要条件,不少企业把年龄放宽至40岁,甚至有些40岁以上的熟练工,送到工厂以后也都能留下。很多工厂的人才招聘要求上,甚至没有写年龄限制。
在招聘栏上,五颜六色的招聘告示贴得密密麻麻,一家鞋厂也在招聘单上写着“超出12小时另算加班费,每星期可借资500元”,作为吸引人的手段。
不过,高薪抢人也是无奈之举,一位招聘处负责人直言,“如果招不到人,他们今年的订单肯定做不完。”
按往常的惯例,工厂放假都远远早于国家法定节假日,几乎过年一个月,大量工人就会回乡,也因此,进入1月,工厂们将陆续进入半过年状态,生产减缓。这也是各企业大量招聘短工赶订单的重要原因。
当然,导致纺织服装行业“用工荒”的因素除了克服不了工作环境等个人因素以外,在宏观上也持有以下观点:
1.舆论导向决定着一些新手对纺织服装行业避而远之,“一流人才做金融,二流人才搞地产,三流人才干实业”的社会观念使得人人持着“干实业低下卑微”的印象,就不会想进入这个行业,刚离开校园的“新生儿”,宁愿去做地产销售,也不愿意进纺织厂当技术工人。
2.在纺织业上游,对高端技术人才需求比较大,同时高端人才正紧缺。而在下游迫于工人工资成本上升压力,正寻求合适的劳动力。工人工资和企业效益上涨之间矛盾交加。
3.纺织服装产业从江浙地区转移到一些中部省份,工人回流到家乡,重新实现稳定就业,使得江浙地区纺织服装企业劳动力短缺。
4.外地劳务在城市中处于弱势群体,基本享受不到当地与户籍挂钩的居住、就业、教育、医疗等方面的权利,同时又缺少话语权,“同城不同权、同工不同酬”是他们的真实写照。因为这个户籍门槛的阻挡,个人无法在城里寻找到“家”的归属感,只能游离在城市的边缘。只是“用工荒”形成的制度根源所在。
纺织服装业用工难,其实是整个制造业的一个缩影,“用工荒”、“招工难”长久以来一直存在,未来如何解决这个顽根,为纺织服装业注入新鲜的血液,是每个纺织老板都需要深刻思考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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